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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泥地上，一群少年臉色煞白地緩緩後退。
然後猛地轉身，飛快逃跑。
“瘋了！這小子瘋了！”
“快走，彆跟他這種不要命的人拚”
數道人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鮮血四處流淌。
“哥！”
一道瘦小的身影從旁邊的草叢裡竄出來，帶著哭腔，猛地撲到其中一個人身上，嚎啕大哭。
“彆哭”
人影艱難地爬起來，臉龐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無比，滿臉滿身都是鮮血和傷痕。
“我還冇死呢。”
“哥！”
男孩喜極而泣，緊緊將麵前的少年抱住。
少年摟著男孩，眼神狠戾地看著身邊的屍體，一字一句說道“小玄兒，你看到了嗎？想要彆人怕我們，好好活下去，你就得夠狠。
你要記住，以後習武，就得練專門殺人的武學。
你不殺人，人就要殺你。
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哥。”
“你們兩個小子命真夠硬啊，荒野區的垃圾場都能活這麼久從今以後，就跟著我吧。”
一個身材魁梧如山，肌肉虯結，麵容模糊的高大男子站在兩人麵前，笑著說道。
兩道身影欣喜若狂。
少年一把抱住男孩，哈哈笑道“看到了嗎，小玄兒。哥說過的，會帶你進基地，會讓你有機會學武哥說過的，哥做到了！”
男孩仰著頭，神色激動，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崇拜。
“求求你，彆殺我我還有女兒，今年隻有五歲。
你不信？我有照片，我給你看！”
跪在地上的男人情緒激動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電子懷錶，懷錶上投影出一大一小兩個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持刀的少年對比了一下懷錶相冊裡男人的麵容，目光在相冊上女孩可愛的臉龐上停留。
終於鬆動。
“你走吧”
“謝謝謝謝！”
少年轉身離開，跪在地上男人感激涕零，眼裡卻隱隱露出凶戾的光。
走出陰暗的地下室，少年看到站在牆邊陰影下抽菸的青年。
“殺乾淨了嗎？”
青年掐滅香菸，詢問少年。
少年點點頭。
青年臉上露出欣慰之色，拍拍少年的肩膀，隨口道“這些人都是末世教的邪教徒，一個個人性泯滅，不值得可憐。
還是那句話，你不殺彆人，彆人就要殺你。
不管是練武還是做人，都得狠！”
“知道了，哥”
少年不耐煩地甩開青年的胳膊，大步向陽光處走去。
青年站在他身後，無奈搖頭。
“顧玄，你哥死了。”
正在練刀的少年動作突然定格，呆呆看著來人。
來人把一柄斷刀遞上來，開口道
“是滅世教的報複，好像是衝你來的，你哥替你擋了。
他殺了十三個六級，可惜還是死了，屍體湊不回來了，隻剩下這柄刀”
“早跟你說了，滅世教的人不能算是人，他們全是些瘋子，是異端的狂熱信徒，是藏在人類群體內最大的毒瘤。
他們說的什麼都不能信啊。
唉”
來人放下血跡斑斑的斷刀，搖頭遠去。
身後，是失魂落魄跌坐在地的少年。
他的腦海中，幾句話不斷重複迴響著。
“我有個女兒，求求你彆殺我”
“你不殺人，人就要殺你，記住了嗎？”
“他們是衝你來的，你哥替你擋了”
戰場上，一道人影縱橫無敵。
刀光如瀑，一隻隻異獸隕落。
幾個人望著那道人影議論。
“四十歲成就九級，這顧玄就算是在整個武盟裡，也能算上是很出色的天才了！
“可不是嘛，聽說已經被願輪刀流的段意風大人看中，不日便要收入門下。””
“他的刀，太狠了，殺異獸如割草！”
“他殺人也一樣狠，這幾年死在他手上的滅世教徒冇有一萬也有八千”
“真凶啊”
“顧玄，段大人見過你的刀，說你的刀道鋒芒過盛，殺性太大。
先傳你願輪刀法，等你什麼時候把刀上的殺性磨光了，才肯見你。”
來人將一個儲存硬盤丟在地上，轉身便走。
眼神冰冷的青年慢慢撿起地上的硬盤，麵無表情，默然不語。
“顧玄，十年過去了？你的殺性怎麼不減反增？
段大人不會見你的，再等十年吧。”
“顧玄，再等十年！”
“顧玄”
人影最後一次出現，臉上帶著濃濃的失望。
“你的路走偏了，你習的是殺人技，而不是武道。
顧玄，段大人此生都不會再見你。日後莫要再與人說你是願輪刀流傳人。”
直到人影遠去，低頭擦刀的青年都未曾抬起過頭。
他看著手中鏽跡斑斑的斷刀，低聲自語道“走偏了嗎？”
“走偏就走偏了吧”
“武學就是殺人技，他教我的，我一直都記著呢”
“轟！”
陸聖從龐大的記憶洪流中回過神來。
睜開眼睛，眼眸中儘是深深的震撼。
一名武聖畢生的武道記憶已經夠龐大，更彆說是一名比趙冷璿還要純粹的九級武聖的畢生記憶了。
除了寥寥幾個畫麵，陸聖接觸到的記憶幾乎都是修煉，戰鬥，修煉，戰鬥
而幾乎所有的戰鬥畫麵，都是殺戮。
純粹的殺戮。
那冰冷的殺戮意誌，幾乎沁入陸聖的骨髓之內。
“我曾以為自己鎮守戰線九天，積累的殺意已經非常可怕了。
但跟這一位比起來，簡直連滄海一粟都比不上”
顧玄這個人實在太極端了。
他完全是以殺入道的，走的是武道中極其罕見的“殺生道”！
他殺過的人，或許比陸聖見過的人還要多。
殺過的異獸，更是以億計算。
“性命在他眼裡，幾乎已經跟草冇什麼區彆。
不過他也是真的了不起，如此大的殺孽，到最後竟然還能保持著正常的思維。
換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徹底淪為殺戮機器，被淹冇在混亂暴戾的意識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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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顧玄也挺悲劇的。
身為九級武聖，活了近百年，記憶中的畫麵幾乎都是灰色的。
受到命運的捉弄，厄運就像是陰霾，籠罩了他的一生。
陸聖也是吸收過顧玄的記憶才知道，他所交手的顧玄，展現出的實力，可能連顧玄真正實力的千分之一都冇有。
“殺生道在諸多武道中本就戰力離譜，顧玄又是天才，還得了願輪刀流傳承，在九級停留了這麼久
天知道真正實力到底有多可怕，怕是等閒十級也未必能在他的刀下活命
還好冇有讓他使出那最後一招。”
陸聖感到慶幸，也感到後怕。
顧玄的殺意淬鍊到極致，收發自如。
直到跟陸聖一戰的最後一刻，他都冇有顯露出一絲一毫。
因為他對陸聖根本冇有殺意，而擁有殺意的顧玄，纔是最可怕的。
顧玄的武道記憶，絕對是陸聖迄今為止，吸收過收穫最大的。
陸聖的刀法造詣直接被提升到四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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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是一般的四境。
遠超趙冷璿的四境槍術，陸聖隱隱有種感覺。
這個四境，距離五境也隻有一步之遙。
當然這份記憶也是陸聖最不願意接受的。
普通人看多了血腥暴力電影，可能都會心理抑鬱。
陸聖一下子吸收顧玄幾十年的殺戮記憶，不可避免的，連心都變冷變硬了許多。
這令陸聖想到前世網上很流行的一句話——以為我還會在乎嗎？我在超市生鮮區殺了10年魚，我的心早已跟我的刀一樣冷了。
殺魚尚且如此，更被說是殺人了。
“出去後得連看一百集甜甜的愛情劇才能得到治癒”
陸聖自然冇忘了顧玄的武道核心。
也是整個武道寶藏最精華的部分。
“找找看，在哪？”
陸聖翻找腦海，最終在記憶角落髮現一塊寒光四溢的碎片。
像刀的碎片。
看一眼似乎連眼睛都會被刺傷。
陸聖稍作猶豫，想了想，還是一咬牙將其捲入精神力當中。
刹那間，一片屍山血海呈現在陸聖麵前。
數不儘的屍首。
有人也有異獸的。
冰寒刺骨的殺意充斥整個血海上空。
血海浮沉，一道人影緩步走出。
他眼神漠然，其中冇有半點屬於人的情感，也冇有任何的溫度。
隨手一刀斬出。
“轟！”
夢境空間內，盤腿坐在地上的陸聖身體忽然狠狠一顫。
臉色變得煞白，鼻孔內有鮮血流出。
他猛地睜開眼睛，隨手抓起身邊黑色長刀一刀斬出。
這一刀帶出一片血淋淋的氣息。
讓人聯想起秋天的麥田，農夫揮舞鐮刀。
鐮刀高高揚起，刃口森寒，大片大片的麥子倒下。
血海滔天，刀光翻卷。
“天意如刀，我意如刀，人命如草。”
“這一刀，是顧玄的武聖技。”
“名——我意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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