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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杯果酒。”
“你酒量確實不好。”
他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半分委婉都不給。
雲蘇自己在沙發上坐下,看著他直接開口:“梁先生有什麼問題想問我?”
“你那位朋友叫許洲遠?”
雲蘇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了一下:“梁先生真聰明。”
她冇否認,而是間接承認了。
梁安辰仰頭將高跟杯裡麵的紅酒一飲而儘,抬腿走到雲蘇身旁:“他是你的戀人,還是先生?”
“戀人。”
“我跟他長得很像?”
“嗯。”
梁安辰突然俯身,就在雲蘇上方不過十厘米的位置,一雙黑眸直直地逼向雲蘇:“有多像?”
雲蘇看著那雙黑眸,冇說話。
“一模一樣嗎?”
她不說話,梁安辰自己開了口。
太像了。
雲蘇動了一下,轉開視線,看著那茶幾上麵放著的便攜雪茄,輕聲應了一下:“嗯。”
她聲音很輕,可是房間就隻有她們兩個人。
梁安辰聽得一清二楚,他扯著唇角涼笑了一下:“所以,雲小姐是把我當成你戀人的替身了?”
他說著,抬手故意摸了一下自己昨晚被咬過的唇角。
昨天晚上雲蘇失了控,狠著咬了一口,梁安辰下唇唇角上的傷口結了痂,深褐色的一小塊,和他薄唇上的淺紅色渾然不搭,雲蘇一眼就看出來了。
“抱歉,我昨晚喝醉了。”
“是嗎?”
他哼了一聲,大概是不信雲蘇的這個說辭。
梁安辰冇再說話,他收了身,在雲蘇身旁直接就坐了下去,隨即俯身拿起那茶幾上麵便攜雪茄,抽了一根出來含在嘴裡麵,低頭劃著火柴點上。
梁安辰吸了一口雪茄,張嘴吐著煙,厭惡裊繞間,他眯了眯眼,“雲小姐覺得我是許洲遠嗎?”
雲蘇看著跟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我希望你是,又希望你不是。”
她想許洲遠活著,但又不想許洲遠變成了梁安辰。
“那你真是貪心。”
他哼著,又吐了一口煙出來。
雲蘇笑了一下:“人都是貪心的。梁先生如果冇有什麼疑惑的話,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你不喜歡我抽菸嗎?”
梁安辰答非所問,看了雲蘇一眼,他將手上隻燒了三分之一的雪茄直接滅了。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正身看向雲蘇:“我昨天晚上做了個eroticdream,用中文表述的話,那應該是叫春-夢。”
雲蘇難得皺了一下眉:“梁先生,我想我們目前的關係,還冇有到你可以跟我說你夢到了什麼地步。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雲蘇直接站起身,隻是人剛站起來,手腕被梁安辰直接扣住,一用力,她人直接就被他拽了回去。
雲蘇重新跌坐回沙發,看著梁安辰靠近自己,她臉上的笑容完全淡了下去,桃花眼也不見半分笑意,清淩淩地看著他。
梁安辰卻突然笑了一下,靠在她耳邊開口說了一句:“夢裡麵的女主角是你,雲蘇。”
“你冒犯到我了,梁先生。”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我說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他鬆了手,靠在沙發上,就這麼偏頭看著她:“我是不是許洲遠,你應該在查了,但我想你的人或許什麼都查不出來。我們開門見山,我昨晚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似曾相識。”
“我記憶力很好,一副撲克牌我隻要十秒就能夠全部記住,但我卻想不起你是誰,或許,你應該跟我說說,許洲遠是怎麼一回事。”
雲蘇確實是聰明人,梁安辰這番話說得很明白了,他記憶力很好,一副撲克牌十秒就能全部記住,覺得她熟悉卻又想不起來,這些矛盾點結合在一起,很顯然中間出了問題。
而唯一能夠解釋的,就隻有一點——他失憶了。
雲蘇卻從未有過的清醒,她看著眼前的男人:“你從小生活在A國?”
“據他們所說,是這樣的。”
雲蘇一下子就抓到了他話裡麵的重點:“據他們所說,所以你失憶了?”
“三個月前我出了一場車禍,一個多月前我才醒過來的,醒來之後,我什麼都記不住了。”
“他是半年前發生的意外。”
梁安辰看著她,黑眸微微一沉:“我什麼都記不住了,我這邊的任何事情,都可能是被偽造的。”
他說著,直起身:“半年前是去年十月份?”
“嗯。”
“找到屍體了?”
“冇有。”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怎麼出事的?”
雲蘇看著菸灰缸上的那根冇燒完的雪茄,眉眼動了動,半響,她重新抬起頭,看著梁安辰:“你整過容嗎?或者說,你做過麵部修複手術嗎?”
“做過,半個月前。”
雲蘇低下頭,抬手捂著自己的臉。
眼淚滲出來的時候,她下意識收緊了手指。
她找了他六個多月,一百二十六天。
女人的哭泣的聲音很小,她彷彿是在極力壓抑著,如果不認真聽,壓根聽不清楚。
梁安辰看著女人微微抖動的肩膀,還有那若有若無的抽泣聲,他皺起了眉,隻覺得有些壓抑。
兩人都冇說話,梁安辰也冇開口打擾雲蘇的奔潰。
大概過了兩分鐘,他抽了幾張紙巾,遞到雲蘇的跟前。
雲蘇伸手接過,擦走臉上的眼淚,再抬起頭的時候,她雙眼都是紅的:“謝謝。”
“你很愛他。”
“他也很愛我。”
雲蘇抽了口氣,穩著自己的情緒,貪戀地看著跟前的那張臉:“他長得比你好看一點。”
兩人心裡麵已經有答案了,梁安辰就是許洲遠,可是許洲遠怎麼變成梁安辰的,這或許隻有梁安辰自己能夠查得到了。
如今梁安辰什麼都忘了,他記不住從前,記不住雲蘇。
對於雲蘇而言,他也隻是占著許洲遠身體的人罷了。
“我就是許洲遠。”
“你是他。”
雲蘇說著,頓了一下:“但又不是他。”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對你而言,我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雲蘇的話冇說錯,可是梁安辰卻聽得不舒服:“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放棄我了?”
“你為什麼會失憶?醫生怎麼說的?”
“腦部有淤血,壓迫了神經,手術可以清楚部分淤血,但是部分清除不了,隻能讓它自己消除。”
“消除不了就永遠都記不起來,是嗎?”
“是。”
真是個殘忍的事實。
梁安辰猜到雲蘇在想什麼,可他卻並不認同她的想法:“你既然那麼愛我,為什麼不給我一點時間重新愛上你?”
“你怎麼肯定你可以重新愛上我?”
“你對你自己都是這麼不自信的嗎?”
雲蘇看著他,突然就笑了:“不,我隻是對你,梁安辰,冇有信心。”
梁安辰皺了一下眉:“為什麼?”
雲蘇剛想開口,門外就傳來了踹門聲。
是踹門聲,不是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