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微微倚靠在審訊室隔壁的桌子前,看警員們審問著抓回來的犯人。
“隊長。”
門打開,警員審畢,拿著一手材料推門進來。
張誌看過去,問道:
“所以有審出來什麼嗎?”
隊員皺著眉頭,說道:
“他們都說,是兩個年輕人過來攪和的場子。一個是淺藍色西裝,白頭髮,賭客當中……有出入過上流社會的,所以據說,這個藍西裝的年輕人穿的衣服衣服材料很好,長相也很不錯,一雙眼睛很漂亮,棕褐色,眼白稍微多一點,鼻子偏高,臉型較小。”
“那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
隊員往後翻了翻口供材料,說:
“隊長,這第二個人,應該有名字。”
“叫什麼?”
“周景蕭。這是一個本地人。家中隻有一個妹妹,目前在北都師範讀大四。看他之前……有過一段時間的精神病史,不過冇有犯罪前科。他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雲興漁港運貨司機,後來辭職了。”
“查查這個人。查出他這一個星期之內的所有動向,拿來給我彙報。”
張誌說完後,隊員便果斷離開工作去了。
他將目光挪回,看向了單向玻璃之後的被審訊的漁港老闆。
此時這漁港老闆情緒激動,雙手搭著手銬,仍舊一副要爆發模樣,大吼道:
“我說的你們怎麼就不信呢!我說了!那個藍西裝的白頭髮會用大噴菇!他會用大噴菇欸!!你們怎麼還不出警?喂!!!不然我性命會有危險呐!!!嘿!!!等他把我毒死了,你們就救不了我了啊啊啊!!!”
“請你冷靜。這裡是審訊室,不是洗浴中心。”
“你們聽不聽得懂人話啊?啊?!我……我要請律師!!!”
“就因為聽得懂,所以,我們現在決定,先對你進行一個精神鑒定。精神失常的犯人,不能用常法對待。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善待每一個犯人。”
“……喂!!!我要投訴!我冇病!我說了!我冇病!!”
“……”
張誌在玻璃後看著,一陣無語。
……
“各位隊員請注意,此次任務現在開始,請立即就位。本次任務行動代號:金剛石。請保持聯絡通暢,隨時支援。”
耳麥那頭,是他們這次行動隊的帶頭人“冷槍”。
這是一個已經五十多歲的中年人。
據說,他是已經退居二線,纔來到的紅九處。
以前,他曾是總司當中,最好的“觀察者”位置狙擊手。
紅九處派出的特遣隊一共十三人,四名老隊員、九名新隊員。
這次行動,h國方主,要負責交通主乾道的超載布控。
而在北領地北部的一座臨草原小鎮,這位珠寶商人的珠寶展覽會,即將開始。
北部奧辛克機場與這座名為“瑞塔”的小鎮當中,相距約6.7公裡,而兩地之間的主乾道,就是斯威辛省道。
特遣隊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證斯威辛省道暢通無阻、安全無患。
周景蕭得到分配,在斯威辛省道的一處加油站進行定點監測。
……
加油站旁,正有一家漢堡店。
周景蕭一身灰黑色皮夾克,牛仔長褲,長髮修理後,看起來光澤乾淨不少。
耳麥藏在耳朵裡,很難被人發覺。
他戴著一副黑色墨鏡,此時右手手心藍色引擎微微轉動,散發出淡淡波動。
——這是超載者聯合會共同研製的高科技產品:藍渦。
集電子通訊、交通、記錄、儲存、翻譯、雷達探測為一體。
藍渦的工作原理,主要是嵌置入右手,即可與心臟大腦連通,進行實時同步。
周景蕭托著藍渦,向漢堡店方向走去。
四下裡環顧許久,冇有人發覺到這裡異動,再看藍渦動靜,安靜如水。
周景蕭略微放心了些,點了幾下右掌,藍渦進入隱身狀態。
這裡,冇有其他超載者波動。
他放下手掌,走近這個漢堡店當中。
店門後,有零星兩兩的客人、服務員,總體極為冷清。
周景蕭想坐下來掃碼點餐,但發現這裡冇有二維碼,於是隻能硬著頭皮走到前台處,看著這些食品,隻能用手指指來指去:
“This,this!And…And this!(這個,這個……還有……還有這個!)”
服務員被周景蕭點得一頭霧水,臉囧成一團,轉回臉來,迷惑問道:
“Excuse me,sir?(抱歉,先生……?)”
“呃……”
周景蕭無語。
他小學都冇有的文憑,怎麼聽得懂啊!
可是在這裡監測,需要至少等待三個小時以上,難道他就坐在那裡乾等嗎?那給服務員盯著看也得羞愧死。
就在周景蕭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英文聲,好聽且有磁性。
服務員眼睛微微一亮,小臉一紅,低下眼眸,此時顯然開心多了,繼而轉回身,進入了後廚。
“這裡很多東西都賣完了,隻剩薯條和可樂了,但是這個服務員其實還給自己留了幾個雞塊當晚餐,她決定送給你。”
突如其來的中文聲令周景蕭感到陌生又親切,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暖。
他驚奇轉身,看向身後。
一位高大、溫文爾雅的外國男人,一身黃棕色風衣,站在周景蕭麵前,眼含笑意。
——這個男人,雙眼湛藍,麵容深邃,鬢髮微白,有種難言的,白蘭地酒般的醇厚韻味。
周景蕭感到意外,怪不得剛纔他嘰裡呱啦指了一大堆,那個服務員都在反反覆覆說著什麼話。
他好不尷尬苦笑聲,而此時服務員也已經端著餐盤將吃食拿來了。
“坐著聊會兒?”
見這個外國男人挺和善,周景蕭便邀請他坐下來聊會天,順便打發打發時間。
“好啊。”
二人對坐下來。
夕陽的光影,漸漸在網格狀的漢堡店地磚上漸次挪移。
“你叫什麼?”
“恩內修斯·古裡。”
“好怪的名字。”
“叫修斯就行。”
“那行,修斯。我叫周景蕭,叫我景蕭就可以。”
“景蕭?暮景蕭蕭雨霽,雲淡天高風細的景蕭?”
周景蕭微微一驚,而後頓感慚愧無比。
“啊……是……”
身為一個h國人,好像還冇有眼前這個外國男人瞭解自己的民族文化!
修斯笑了起來,看著周景蕭,一麵說道:
“景蕭,你是如何想你自己的?”
周景蕭剛往嘴裡放了一個薯條,不禁微微一愣。
“我……”
修斯認真地解釋說:
“不是我對你有什麼,隻是……我挺好奇,彆人眼中,是怎麼看待他們自己的?”
周景蕭聽出來這個問話的其中含義,反問道:
“那你呢?你難道不自信麼?”
修斯笑而不語。
“好吧,”周景蕭放下薯條,說,“老實講,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但其實我經常會自我反思,我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以前,以為是掙錢,是出名。再過一段時間,以為是幸福,是大道,是人情。不過現在……
“人活著就行了。”
周景蕭拿回薯條,吃了一根,又就著可樂喝了一口。
修斯斂起笑容,若有所思。
吃完薯條,周景蕭開始吃雞塊了。
“你說的,是對的……”
修斯平靜道。
“所以你得出了什麼結論嗎?”
“你會走得比我遠。”
周景蕭撲哧一笑,“我都不認識你,哪能得出什麼誰成功誰不成功的結論呢?放輕鬆修斯,人生最難一笑顏。”
修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他修長的左手骨節,食指之上,戴著一枚黑曜色的莫比烏斯環戒。
周景蕭吃的動作一滯。
他的眼神很好。
恍惚中……
似乎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修斯的背影在太陽下,露出來他的手背,自然也是黃色的。
但周景蕭好像在他手背手腕相接處看到了什麼……
一撮深棕色的絨毛?
忽然間,周景蕭凝望修斯,與修斯目光相撞。
“怎麼了?”
修斯問起來。
“修斯……我才發現,你有鬍子啊。”
修斯摸了摸自己的上唇的鬍子,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接著,看了眼玻璃門外的一個方向。
他轉回眼,冷靜地瞥向周景蕭,說道:
“景蕭,謝謝你。”
“謝我乾什麼?應該是我謝謝你,對了,這頓飯多少錢?我還你。”
“不用了。”
修斯搖頭。
“就當是……投石問路,你點醒了我一些事情,我也……我也該走了。”
“哦,這就走啦?”
見修斯起身,周景蕭也不打算去送他,隻是口中說著不捨的話語而已。
修斯“嗯”了聲,已然走到門口處。
“走了,但願你能如願以償。”
修斯隻留下了這一句話,便推門離去。
隻剩周景蕭一人坐在店中發呆。
……
過了半個小時,突然有三四個人推門進來。
周景蕭看向他們的打扮:
統一的製式西裝,墨鏡,看起來很酷。
他默默抬起右掌,看到藍渦當中有波動,知曉來人是幾個超載者。
他們掃視這片漢堡店一番後,望向了周景蕭,隨後走向了服務員。
與服務員交流一番後,幾個人看向周景蕭,一人在前,用中文開口說話:
“你好,請問你,剛纔是不是和一個穿著黃棕色風衣的中年男人在一起?”
周景蕭抬眼瞧了他們一遍,“是的。”
“有知道他向哪裡去了嗎?”
“不清楚。”
“好吧,那謝謝了。”
幾人迅速離開,行色匆匆,趕路而去。
周景蕭起身,走到玻璃門門口處,觀望向外邊。
正這時,耳麥響了:
“所有隊員,瑞塔小鎮東部的汽車廠集合。”
“好啦,該出發了。”
周景蕭整拾一番,推門而出。
……
這座汽車廠已經廢棄了。
特遣隊隊長冷槍站在前麵。
他穿著一身灰黑的運動服,站在眾人麵前。
他長相俊秀溫柔,但已有風霜經過痕跡,不過,這更顯其獨特魅力。
冷槍沉穩開口,說:
“我們負責的部分,主要就是展覽會東南角和西南角的防控,以及展覽會結束後到飛機場前的安保工作,必要時,我們需要貼身保護這個人。”
說著,冷槍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所有隊員們看。
一個外國男人,微胖,長相有著幾分和藹氣質。
“盧卡·恩特,他是北領地皮革貿易商人出身,後來轉向海外貿易,改北美貿易市場,專門開采澳中部礦石特礦,現在已成為國際聞名的珠寶雕刻藝術家與珠寶收藏家。
“此次展覽會,會有眾多商政界人士來此,隻為參加盧卡的展覽會。
“我們要做的,就是做好超載能量安保工作,不到萬一時刻,不可輕舉妄動。”
此話說完,就有隊員表示了不爽,“憑什麼要保護他這樣一個珠寶商人?他又不是馬克利斯教授!”
“是啊,為什麼?”
冷槍隻淡淡看了眼這幾個隊員,登時就令他們嚇得不敢說話。
“做好你自己的本職工作,多餘事務,不需要你來操心。”
他一字一頓道,接著一揮手,說道:
“小隊分三隊,五人一組,我帶兩人一組,各按常規清理者隊伍配備,按清除者、審決者、觀察者安排,藥劑師與清潔工暫時不安排……”
分配好人員規劃後,冷槍一揮手,一聲令下:
“行動,隨時保持聯絡,注意人員篩查!”
“哢噠!!!”
所有隊員,取出特製槍支。
槍支上膛,融入藍渦引擎之中。
藍光閃現,十三人立即消失原地。
——而在小鎮中心,燈光閃爍,霓虹搖曳。
瑞塔鎮上的珠寶展覽會,即將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