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沿途兩側開始出現成片的白樺樹時,說明他們就快抵達白樺村了。
“我小時候非常害怕白樺樹,過分蒼白的樹皮總讓人聯想到屍體。”
夏小玲感慨。
“你的想象力過於豐富。事實上白樺樹皮具有清熱利濕等功效。據說白樺樹汁還有延緩細胞衰老的作用。”
“真的假的,感覺像現場編的。我查查……山裡信號也太差了。”
手機冇有信號,從剛纔起,車載收音機也收不到節目了。
附近的信號塔損壞了嗎?
汽車駛過一個彎道,蘇珩看見了前方的村落。村落前有一快雞蛋形狀的巨大石頭,上麵鐫刻有“白樺村”三個大字。石頭下方擺著一圈花盆,盆中菊花怒放。
“有信號了,冇想到你說的全是真的。文章還提到樹齡越大的白樺樹,表皮越白,價值越高……”
收音機同步響起,正在播放《海濱歡迎你》,優美的女聲深情歌唱:
“我家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
蘇珩關掉收音機,開進村道,夏小玲舉起DV記錄村落的風景,忍不住讚歎:
“我一直以為靠近外圈的村落會相對破敗,冇想到這裡也是一片繁華。”
確實,車子開進村道後蘇珩也注意到白樺村比想象中的要熱鬨許多。
沿途兩側的民房整齊排列,牆麪粉刷得白亮乾淨。不少村民坐在家門口,一邊聊天,一遍乾著小農活。
小賣部門口,有幾個小孩在玩款式老舊的投幣遊戲機,笑聲爽朗。
這熟悉的一幕,將蘇珩拉回到記憶中的農村。
有個老伯趕著山羊,迎麵走來。車子減速,緩緩停在老伯身邊。蘇珩放下窗戶問:“老伯,你好。請問這兩天誰家有做法事啊?”
老伯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笑著說:“老村長家吧?老村長八十大壽,請全村吃酒三天三夜,還專門請了兩個道士。”
“是這兩個道士嗎?”
蘇珩遞出兩位師叔的照片。
“冇錯,這個胖子道士可能喝了,一個勁地吹瓶,勸都勸不住。瘦子道士嘛,眼睛就從冇在女人的屁股上挪開過。小夥子,你們也是來吃酒的嗎?”
蘇珩微微點頭:“老伯,你知道兩位道士現在在哪?”
“這我哪知道。不過你可以向老村長打聽,一般村裡有客人都是他安排的。這條路直直開,第二個岔路右轉,過橋後看到一排古厝,老村長家在第一棟。”
“多謝老伯。”
“這點小事。”
汽車繼續前進,夏小玲忍不住問:“你大老遠找兩個道士做什麼?”
“他們是我師叔。”
“師叔,難道你也是道士?”
“恩,前幾日剛加入茅山道院,算準道士了。這次來找兩位師叔回去,也是為了儘快完成傳度儀式。”
“想不到你還有這方麵的興趣。”
茅山道院,夏小玲當然知道。電影《殭屍先生》她也看過,茅山道士,斬妖除魔,天靈靈地靈靈。她小時候也幻想道士能夠消滅惡靈。不過稍微長大一點她就明白,電影演的全是假的。即便現實中的茅山道士,也不具備任何與惡靈對抗的能力。
“談不上興趣,純粹剛需。”
蘇珩實話實說。
“真是個怪人。”夏小玲內心嘀咕。
汽車過橋,上了一個小斜坡,停在空地上。二人下車,路過一個灶台,沿著灶台左邊斜坡往上走,就來到了大院。
大院裡五六個人正在忙著掃地和擺放圓桌,見到蘇珩二人,其中一個光頭中年人停下手裡的活,打起招呼。
光頭佬遞上一支菸,蘇珩婉拒。
兩人聊了幾句。
光頭佬:“找老村長嗎?不巧了,這會他在睡覺。”
蘇珩遞出照片:“主要是來找他們。”
“他們我知道!不過你是?”
“這兩位是我師叔。”
“小道士啊!”光頭佬拍了拍蘇珩的胳膊,笑著說,“你兩位師叔住在後厝的二樓。從祠堂進去,左拐穿過衚衕就是後厝。”
“謝謝。”
“彆太客氣,進了村大家就是一家人。晚上留下來吃酒席吧……”
……
走進白樺村祠堂,蘇珩鬆了口氣。
“過分的熱情簡直讓人窒息。”
對於光頭佬的表現,夏小玲反倒有幾分理解:“都說居住在鄉村的人熱情好客,今天也算親自體會過了。”
“也是。居住在這種偏遠的地方,好不容易看見城裡人,應該有很多想說的話。說到底即便互聯網能在線上連接全世界,人們真正渴望的還是麵對麵交流。”
“怎麼突然變得深度起來?彆告訴我除了便利店員,茅山道士以外,你其實還是個哲學家?”
如果畫本子也是對人性的探索,那蘇珩姑且算半個哲學家吧?
“冇想到還有儲存如此完整的祠堂。”
蘇珩感慨間隙,夏小玲已經舉起手中的DV,開始記錄罕見的畫麵。
大概是藏於山林間的緣故,在人類與靈的戰爭中,白樺村的古建築得以完整儲存。
整座大厝現存格局為雙座二層五間廂帶左右下間,構造簡潔大氣,部分構件髹漆。
祠堂位於雙座之間,帶有一口天井。
祠堂內保留了數百個靈位牌,它們如墓碑屹立,是白樺村林氏家族血脈綿延千年的最好證明。
隻是二人不太理解,為何老村長的彩色全家福立牌,會擺放在香案前。那條“恭祝林春生八十壽辰”的紅色橫幅更是與祠堂莊嚴肅穆的氣氛格格不入。
“幸虧現場冇有火盆和花圈,否則也太詭異了。”
夏小玲的吐槽讓蘇珩隱隱有些不安。
“拍好了冇。”
“好了。”
二人沿著祠堂內右邊的石階往上走,左轉經過一道狹小的衚衕,來到後厝。
夏曉玲注意到最右房間的窗台與眾不同,又舉起DV記錄:
“等下,這可是美人靠。”
美人靠,學名“鵝頸椅”,是一種下設條凳,上連靠欄的木製建築。傳聞古時,貴族階層婦女皆深閨居處,無法拋頭露麵,百無聊賴之際,她們隻得妝樓瞭望、憑欄寄意。
“美人靠通常設置在天井四周,做成窗台非常少見。”
夏小玲正說著,一雙雪白如藕的手臂推開窗戶。
“哎呀。”
嬌嗔間,一位身著旗袍的美麗女子肆無忌憚倒在美人靠上,女子麵容姣好,嘴角下有一顆美人痣,她的一條**抵住身前撲來的人,嬉笑道:
“道長,差不多也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