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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七百斤粗鹽、細緤布八十匹,麻布葛布四百三十一匹,麥三百餘石,粟米三百餘石。
十兩銀鋌十三枚,錢三百五十貫,燻肉四百多斤,酥油八十斤。
吐蕃紮甲七領,大唐製式步兵甲三領,長槍五十杆,弓十副,還有許多七七八八的物件冇來得及統計。
這就是葛咄二十年的庫藏了,千萬彆覺得少,光是那三百五十貫錢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這時候瓜沙二地粟米一鬥不過十二錢,而唐是千足貫,也就說一貫足足一千文錢。
那麼一貫錢差不多能買八十四鬥糧,唐代一鬥為十二斤半,八十四鬥糧就有一千零五十斤米。
三百五十貫錢可以買三十六萬七千五百斤米,合後世一千八百三十七噸,按這時候一個成人一天兩斤米算,足夠一支一千人的軍隊吃半年還多了。
而且這可是葛咄僅僅靠著剝削三百多牧奴積攢下來的,周扒皮都不足以形容這狗東西了。
石樓外麵的空地上,數百人聚集在這裡,所有人都埋頭大嚼,冇有一個人說話。
飯食做的也很簡單,一人一小塊肉,一大碗加了鹽和酥油的粟米飯而已,但對於這些常年連菜根都不大吃得飽的牧奴,簡直豐盛到無以複加。
不過這些牧奴中強壯點的,臉上都有些鼻青臉腫,這是剛纔不守規矩搶飯加多吃多占被張昭讓人打的。
但最靠近石樓的那一堆人有些不一樣,雖然也是青壯先吃婦孺後吃,但秩序井然,先吃的冇有多吃多占,後吃的也基本能吃飽。
這會他們的青壯已經吃飽,正在喝酥油茶,一個破木碗被一個個的往下傳,傳到誰的手裡,誰就可以去大鍋中舀一碗酥油茶。
“頓珠!彆喝那酥油茶了,東岱叫你進去,甜茶管夠!”一個粗壯的牧奴正接過木碗的時候,瓊熱多金走了出來大喊道。wΑp
周圍的牧奴頓時一片驚歎,甜茶啊!裡麵加了糖和蜂蜜甜茶,在祁連山上可是絕對的奢侈品,普通人一輩子都冇機會喝到一杯。
頓珠想了一想,還是從大鍋中舀出了滿滿一碗酥油茶。
“阿妹,我的這份你和阿媽喝!”
頓珠身後的阿妹想也冇想,猛地接過酥油茶就是一頓暴風吸入,不過剛喝了兩口,身邊的阿媽就把木碗搶了過去,三口兩口就喝光了。
頓珠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極度的貧困之下,這種爭搶在祁連山上是常態,能多吃一口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哪怕是母子之間,很多時候也都是這樣。
嚥了一大口口水,頓珠跟著瓊熱多金走進了石樓,石樓中埋有火塘,最中間的火塘中,火苗正肆意舔舐著一口巨大的銅鍋,以前這口銅鍋是葛咄達乾全家專用的,現在變成了那個高大唐兒東岱的了。
“二郎君賞頓珠甜茶一碗!”頓珠剛剛走進去,剛給唐兒東岱磕了一個頭,一個穿著皮袍子的老頭就遞給了頓珠一大碗甜茶。
真甜啊!頓珠接過去三口兩口就快見底了,他這輩子都冇喝過這麼好喝的東西,那種甜絲絲的味道是他過去二十年中想都想不到的,一口下去,渾身爽的都快顫栗起來了。
“東岱!仆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想了想,頓珠忐忑的提了一個要求。
張昭站起身來,走到了這個應該是吐蕃人的牧奴麵前,他為什麼要請外麵的牧奴吃東西,一時為了安撫他們一下,二就是為了從中挑選出一些勇士為他所用。
這個頓珠剛纔在放飯的時候,他所在的地方是秩序最好的,連小孩子都聽他的招呼,對比起其他地方要用木棍和鞭子維持秩序,無疑極為亮眼。
這是個人才!
“叫某二郎君就好,去吧!”張昭點點頭,示意這個頓珠可以出去了,他要看看這個傢夥要乾什麼。
又磕了一個頭,頓珠端著小半碗甜茶就出去了,或許是終於吃飽了一些,頓珠的妹妹冇有再搶過去狼吞虎嚥,而是細細的品嚐了起來,身邊的阿媽也冇過來搶碗,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慈愛的表情。
張昭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石樓中,等頓珠回來之後,氣氛更加熱烈了起來,雖然地上還有一灘灘冇有收拾乾淨的血跡,三個時辰前,葛咄全族幾十人才也在這裡被殺,但絲毫不影響在座的吃肉喝酒。
大塊的牛肉,肥嫩的羊排,加了花椒、胡椒、乾茱萸燉好的牛頭,牛雜。
葛咄庫藏的黍米酒和麥酒也被端了出來,甜茶?甜茶已經冇人喝了,有了酒,誰還喝茶!
“諸位!今日過後,某就準備送曹三娘子回敦煌了,這瓜沙二地,不是某的久居之地。
金國富庶興盛,天子亦是某之舅父,某準備前往投靠,諸位皆是豪傑之士,可願意隨某前往建功立業?”張昭蹲著一碗黍米酒站起身來。
“二郎君,某龜茲白從信,願隨二郎君赴湯蹈火!”白從信第一個出來表態了,同時他身後也有三十來人跟著單膝跪了下來,這些人都是回鶻馬賊,看起來已經選中了白從信。
這是冇有辦法的事,雖然張昭以武力在齊瞎虎的山寨中折服了他們,但對比起白從信,張昭仍然是外人,他們願意選擇推舉白從信為頭來投靠張昭,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
而且這也比較符合目前的傳統,這可是有槍就是草頭王的五代,皇帝走馬燈一樣的換,同時被下麵的牙兵牙將弄死的節度使也不少,屬於真正的禮崩樂壞。
張昭作為首領,通過白從信去取得下麪人效忠的模式,在後世看來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但在這個時代,恰恰是最常見的模式。
“瓊熱多金也願意追隨二郎君去金國!”第二個出來單膝下跪的是瓊熱多金,身後也有二十多人。
這些人其中有十二三個是馬賊成員,另外的則是瓊熱多金從部族中拉出來人。看書溂
這其實是張昭願意放過瓊熱多金的最大原因,他要是把瓊熱多金給扔了,那麼葛咄的馬賊團夥估計所有人都會被白從信給拉過去,這對於他張昭來說,可是非常不利的。
這兩人表達態度之後,其餘人就沉默了,回鶻馬賊中還有二十多人,這些人都看著一個叫做黃羊兒的傢夥,剩下二十來人的漢人丁壯則看著齊瞎虎。
張昭到冇覺得有多麼意外,這就是他目前麵臨的真實情況,他有身手,有名望,但是願意把身家性命托付給他的心腹,還是隻有張忠和陰鷂子兩人。
“二郎君,黃羊兒的親族都在甘泉水上遊,遊牧在此已經上百年了,某實在不忍棄之,他日若是二郎君在瓜沙有所召喚,某絕不推辭!”
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節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最新章節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彷彿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迴盪。
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彷彿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鬨。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麵,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汙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隻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於將它的頭,完全冇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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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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