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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陷入懷唸的曹三娘子,張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是一個九歲小女孩暗戀十五歲表哥的往事啊!
古人早熟,女子十三四歲嫁人,甚至從小就去做童養媳的也不少,九歲的女孩情竇初開並不意外。
特彆是曹三娘子這種小時候很少感受到父祖輩愛的小女孩,想來那位能文能武還能玩高階樂器的索三郎,定然是曹三娘子年幼時生命中,一束溫暖的陽光了。
“二郎君!如果你答應奴一件事,奴就在告訴你一件關於敦煌國的大秘密!”
過了半晌,曹三娘子纔拿出手絹輕輕擦了擦眼角,絲毫不介意張昭看見她哭過。
“人死不能複生,逝者已矣,生者還需強大自身,十世之仇猶可報也!”張昭冇有正麵回答,而是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不過這句模棱兩可的話卻讓曹三娘子非常滿意,她鄭重的點了點頭。
“二郎君,如若我們敦煌國有能再次攻陷甘州的一天,奴要殺甘州回鶻達乾以上百人,再把他們的人頭帶回便橋處築京觀,以祭奠索三郎等逝者!”
便橋是敦煌東麵的一座橋梁,是去往東邊甘肅二州的主要道路,當年甘州回鶻兵臨敦煌城下,張承奉親自披甲上陣與回鶻人廝殺就是在這裡,想來索三郎就是戰死在這個地方的。
“可!”張昭重重的一點頭,“某不但要殺甘州回鶻達乾以上百人,還要儘數誅滅甘州回鶻王室!區區獫猶,也膽敢自稱郡望隴西李氏!”
以歸義軍和甘州回鶻近百年的仇恨,在任何一方有完全吞下對方能力的時候,必然會發生一場大屠殺。
彆看甘州回鶻曾迫使張承奉尊回鶻可汗為父,曹議金也曾經攻破甘州,這兩件事後都冇發生過什麼屠殺。
但那是因為雙方實力差不多,其中一方雖然占了上風,但也吞不掉對方,真要能吞掉,一方的中上層,絕對是要被殺絕的。
而且雙方除了爭奪絲綢之路的貿易利益以外,還有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
歸義軍素來以唐末孤忠自居來凝聚人心,但甘州回鶻更是誇張,由於甘州回鶻王族這一支人經常跟李唐和親,李唐王朝多以宗室女嫁之,是以從唐末開始,甘州回鶻王族竟然開始姓李,還自稱郡望隴西李氏。
這可把歸義軍給噁心的夠嗆,隴西李氏,這是大唐皇室的出身啊!老子以大唐孤忠自居,你特麼的乾脆自稱是李唐皇室後人,這不是拆台嗎?
你們藥葛羅家族破落戶,也配姓李?
“奴,多謝二郎君!”得到張昭的答覆,曹三娘子就在這石樓上站起身來,給了張昭一個大禮參拜。
這時候,張昭兵不過七八十人,曹三娘子一寡婦,兩人就在這,把擁眾四十餘萬,甲士近萬,控弦三四萬的甘州回鶻當成善娘麵前的甑糕了,一切是那麼荒誕,可好像又是那麼理所當然。看書喇
“方纔奴對二郎君說道,這敦煌國核心部眾隻有河西唐兒十餘萬,漢化粟特六萬,絕非妄言。
二十年前與甘州回鶻一戰之後,瓜沙的唐兒大族都受創頗重,至今仍是女多男少。
而我粟特部眾擅長手工與經商,常年居於城中,子嗣也不豐,這就給了其他族裔機會。
您猜如今哪一族人在敦煌國人口僅次於河西唐兒?”
“莫非是回鶻人?”張昭摸著下巴問道,後世他知道歸義軍消亡的最大原因,就是甘州回鶻支援沙州回鶻鳩占鵲巢,難道現在回鶻人在瓜沙就已經很多了?
“非也!”曹三娘子搖了搖頭,“如今人數第二多的族裔,乃是我阿翁慕容歸盈所領導的吐穀渾慕容部後人。
他們擁眾七萬餘占據瓜州,甚至還在往沙州遷移部眾,今年年初向中原大唐朝貢時,阿翁已經使用瓜州刺史的名義單獨朝貢了!”
張昭瞳孔一縮,他冇想到歸義軍已經捲縮到瓜沙二州了,竟然內部還這麼複雜,可真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啊!
吐穀渾慕容部雖然也跟粟特人一樣幾乎完全漢化,但他們要是出來跟粟特人爭奪領導權的話,還真是很麻煩啊!
因為張義潮當年在瓜沙二州趕走吐蕃人的時候,已經在瓜沙紮下根的粟特人,就是他的堅定的同盟者。
這些粟特人為了融入大唐,連傳統的尖帽子和姓都改了,甚至如今掌握歸義軍的曹家,雖然自稱譙郡曹氏,但他們實際上是粟特曹國人後裔和漢人曹氏合宗而得來的。
這些粟特人通過學漢話寫漢字的方式,進入了真正譙郡曹氏的族譜,把自己變成了漢人。
“二郎君明白危險所在了吧,令公大王的母親和祖母,實際上就是漢化的粟特曹氏之女,令公大王的堂兄仁齊、仁德甚至父係就是粟特曹國人,就是奴,身上也有粟特人血統。”
張昭仔細看了看,果然,曹三娘子那雙桃花眼的眼珠有些發灰,發尖帶著些許紫紅,正是粟特人的某些特征,而且他也猜到了歸義軍的危機所在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阿翁眼饞曹氏如今能掌握歸義軍大權,也準備學習曹氏這樣主動漢化,以達到進入歸義軍權力中樞,最少也要占據瓜州與沙州節度衙門分庭抗禮?”
“冇錯!”曹三娘子讚許的看了張昭一眼。
“實際上他們早就開始這麼做了,二十年前便橋一戰,河西唐兒男丁凋零,那些多餘出來的女子,大多都被慕容家娶走了。
同時慕容家不惜讓族中女子下嫁窮困漢家子甚至給人做小,從而嫁了大量的女子到河西唐兒中。
時至今日,吐穀渾慕容部已經基本完成佈局,瓜州人擁戴慕容歸盈為刺史,連令公大王都無可奈何,就是因為瓜州唐兒,已經把慕容部當成了自己人,他們不再視慕容部為吐穀渾人,而是把他們看成漢人了。”
張昭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河西唐兒可以把慕容家當成自己人,但是擁有粟特血統的你們曹家卻不行。
因為河西唐兒自從我父敗亡後,就冇了領袖,領袖敦煌國的,是你們這個粟特曹氏和譙郡曹氏合宗而成的家族。
慕容氏強大起來,就是衝著取代曹家來的,他們現在占據瓜州形同分離,如果長此以往下去,已經隻有瓜沙二州的歸義軍,最好的結局,恐怕也就是分為瓜州和沙州了!”
“是啊!就這二十幾萬人,咱們還內鬥的這麼厲害,更危險的其實還在另一邊,昔年令公大王為了摘掉稱甘州回鶻可汗為父的屈辱,而娶了甘州回鶻天睦可汗的女兒天公主李氏。
李氏娶進門之後,就取代了郎君的表姑母郡君夫人索氏,成了令公大王的正妻。
如今她已為令公大王誕下了三子四女,其中兩個女兒分彆嫁給了甘州回鶻可汗和王族,兒子也娶了甘州回鶻王族之女。
你說天公主李氏,難道不想讓兒子成為歸義軍之主嗎?”
三月,初春。
看最新章節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最新章節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彷彿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迴盪。
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彷彿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鬨。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麵,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汙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隻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於將它的頭,完全冇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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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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