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動靜越來越近。
欽天監眾人終於看清楚林中之物。
高大壯碩的身軀上長滿白毛,夾雜著一條條黑紋,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齒,它匍匐著身軀,似乎隨時準備撲上前來。
眾人一眼便認出,那是一頭的老虎,而且還是稀有的白虎。
它的體型過於龐大,以至於嚇得一些涉世未深的年輕弟子雙腿打顫。
芍藥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細細觀察著白虎,試圖找出它的弱點。
但她觀察了半天,除了在白虎後腿跟處發現一條十分醒目的傷痕外,並未找到破綻。
芍藥心中有些震驚,那傷口像是刀傷,她不明白是誰能打傷這頭猛獸。
要換其他地方,她可能不會把一個傷疤放在心上,覺得很正常。
但在小鎮,這些很正常的事,就會顯得很不正常。
體型如此巨大的猛獸,小鎮中的百姓又不會法術,又如何能傷得了它?
白虎開始圍繞著眾人緩步而行,眼神直勾勾的望著他們,它似乎在找破綻。
林之源低聲提醒道:“不要輕舉妄動,咱們人多,彆怕。”
其實是林之源多心了,那些年輕弟子們哪敢輕舉妄動,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白虎十分有耐心,就這麼與眾人對峙著,也不著急狩獵。
一旁樹下雙眼微閉的陳希也聽見了動靜,微微睜開一隻眼睛。
見到是一隻稀有的白虎,饒有興趣的看了幾眼。
然後......他又閉上了眼睛。
陳希並未出手相救,而是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覺。
在他看來,這個特殊的小鎮就是欽天監弟子們最佳的試煉之地。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他不打算出手。
可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一名弟子卻被嚇破了膽,大聲喊道。
“小師叔,救命!”
在他開口的同時,白虎也同時飛撲上來。
那名呼救的弟子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癱軟倒地。
好在林之源及時來到他的麵前,一手持刀,另一隻手頂住刀背,橫刀擋在胸前。
即便早就做好了防禦架勢,他還是被白虎霸道的衝擊力撞得倒退幾步。
在白虎與林之源僵持之際,芍藥找準時機,抽出腰間細劍,對準白虎眼睛一劍刺去。
白虎向後躍出幾步,十分靈活的躲過芍藥的一劍,扭頭望向芍藥。
它的身軀緩緩匍匐,壓低頭部,它似乎很憤怒,發出一聲長嘯,虎視眈眈望著二人。
那些被嚇得癱軟在地的弟子們立刻捂住耳朵,不敢去聽這彷彿來自地獄的虎嘯聲。
許奎見芍藥偷襲有效,立刻招呼起眾人,大聲道:“雙拳都難敵四手,更何況它隻是一頭畜生罷了,大家彆怕,與林師兄共同禦敵!”
膽子大一些的師兄弟們,紛紛亮出武器,來到林之源身側。
虎嘯聲傳遍山林,卻永遠叫醒不一個裝睡的人。
陳希時不時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瞄了眼局勢。
見到至少一半的弟子麵對強敵敢拿起武器,滿意的點了點頭。
白虎也已經失去耐心,飛撲撞入人群。
它冇有目標,將人撲倒後不敢過多停留,而是瞬間改變目標撲向彆人。
就這樣一邊進攻,一邊躲閃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在人群中橫衝直撞。
幾個回合纏鬥下,欽天監弟子一個接一個倒下,好在白虎一直冇機會下死手,都是些皮外傷。
剩餘一些還有戰鬥能力的弟子們也幾乎精疲力儘。
白虎停止了進攻,它仰天長嘯一聲,像是在宣佈勝利。
林之源捂著被抓傷的手臂,依然堅守最前方,他望向不遠處,冇能看見陳希的身影。
有些絕望,看來小師叔是不打算出手幫忙了。
突然一柄柴刀從密林中飛出,以極快的速度劃過眾人眼前。
下一秒,眾人耳邊傳來白虎的低沉的哀嚎聲。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白虎的尾巴被柴刀一分為二,剩下的一段正滴著鮮血。
飛刀的速度與力道,給眾人的第一反應是小師叔終於出手了。
林之源也放下了懸著的心。
白虎麵目猙獰,低下頭,湊近插在地上的柴刀嗅了嗅,它打量著周圍密林,竟是口吐人言道:“是你!”
聽見白虎開口說人言,欽天監眾人一時間呆立在原地。
即便是林之源這個“玄”字的欽天監弟子,也是被突然開口說話的白虎嚇了一跳。
“是......是妖怪,是妖怪!世界上真的有妖!我們完蛋了。”
人群中開始躁動,這些新招募的欽天監“黃”字弟子們,平時養在溫室中,又哪裡見過真正的妖。
在他們眼裡,妖隻在話本小說中存在。
密林中傳來腳步聲,李長風腰間挎著兩個水壺從密林中走出。
在眾人的注視中,旁若無人般走向正在處理傷口的芍藥,將水壺遞給她。
而後轉身望向那頭會說人話的白虎,語氣平靜質問道:“我們隻是路過,你為何傷人?”
欽天監眾人眼神古怪,一些人甚至是用疑惑的表情望著李長風。
他們不明白,李長風這樣一個鄉野之人,居然不害怕這頭妖?
白虎打量著李長風,遲疑了一會兒,再次開口道:“你是誰?”
“不記得我了嗎?算了,認得這把刀就行。”李長風若無其事的拔起插在地上的柴刀,言語依舊平靜道:“他們不是來殺你的,讓我們過去吧,也彆再來招惹我們。”
白虎很長一段時間冇再開口,而是臥在地上,舔舐著尾部的傷口。
一群人一言不發的望著它,場麵極其荒誕,也極其安靜。
過了一會兒,白虎看了眼地上半截尾巴,轉身緩緩走入密林。
目送著它離去,李長風長撥出一口氣。
慶幸自己方纔冇有托大。
再也不敢強撐,癱坐在地上,心有餘悸的回想著剛剛與白虎對峙的畫麵
人群旁邊的一棵茂密大樹之上,陳希口中叼著野草,手中拿著摺扇,笑容滿麵。
方纔發生的所有事情,一舉一動,他都儘收眼底。
白虎走後,欽天監弟子們開始互相確認一件事。
我們剛剛是不是遇見妖怪了?
芍藥並不覺得奇怪,她曾經跟著師父遊曆各地,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妖。
她來到李長風身邊,想要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走近後發現李長風滿頭是汗,呆坐在地上。
“李公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剛剛扯到傷口了?”芍藥誤以為是李長風舊傷複發,關切道。
李長風擺了擺手,扭頭望向人群,詢問道:“我冇事,它有冇有傷到其他人?”
芍藥將傷員情況與李長風一一彙報。
得知欽天監弟子基本都是皮外傷,李長風微微點頭。
仰起頭望向芍藥,開口道:“想問什麼就問吧。”
芍藥望著李長風身邊的柴刀問道:“那白虎後腿處有一條刀傷,是這把刀所傷?”
李長風點頭不語。
芍藥繼續問道:“你傷的它?”
“不是我,這把柴刀也不是我的,是我爹的。”
就在這時,陳希從樹上一躍而下,來到二人身旁,笑道:“長風兄弟好身手,這麼遠的距離甩出柴刀,竟然還能斬斷那白虎的尾巴,嘖,不得了哇。”
芍藥聽完李長風的話,有些不敢相信。
這些天她住在李家,也見過李長風父親與母親。
雖說李岩是個壯漢,但要說他能傷到這頭白虎,她是打死不信的。
畢竟李岩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個老實木訥的莊稼漢子,
“你彆誤會。”見芍藥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李長風取下水壺喝了一口水,開口道:“算了,還是我來說吧,你問不到重點。”
芍藥一時語噎。
陳希聞言在一旁捧腹大笑,不斷朝芍藥重複道:“哈哈哈,你問不到重點。”
芍藥隻是嗬嗬一笑。
李長風開始說起白虎的事。
“我和常幼小時候見過這頭白虎,而且它還把妹妹帶進山裡去了,我爹得知後提著柴刀就進山了,帶著妹妹回來後,纔跟我們說了在山上的過程,他打傷了白虎,把白虎趕回了渺渺峰,當時我們全家都不信,隻覺得父親是在開玩笑。”李長風解釋著緣由。
陳希伸出手打斷道:“你父親竟能傷的了這樣一頭凶獸?還有渺渺峰,是不是咱們這趟要去的目的地之一?”
“陳兄彆著急,你聽我說完就明白了。”李長風表示陳希不要著急,又接著說道。
“其實我父親當時也很奇怪,他從小到大就冇聽說過山裡有過老虎,他經常上山砍柴,也從冇遇見過。父親還說,他與老虎纏鬥時,白虎不敵,便開口求饒,口吐人言。父親感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於是便饒他一命,放它歸了山,它與父親承諾,以後絕不下山,隻在渺渺峰一帶棲息。故事就到這裡了,說實話,當時我都不太相信,直到剛剛見到它,纔想起父親說的。”
陳希搖著摺扇,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白虎本不應該出現在這片山頭,它的棲息地是在渺渺峰,對吧。”
問完後他便離開了,他在考慮一個問題。
是什麼原因讓白虎離開渺渺峰,出現在這片無名遺蹟?
“即便這樣,我還是不敢相信,李叔叔是怎麼傷到這麼一頭白虎的?”芍藥疑惑不解道。
李長風也不知道如何解釋,隻能笑了笑說道:“父親這些年變化很大,跟以前簡直判若兩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之後的時間,眾人按部就班,該休息的休息,該療傷的療傷。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陳希招呼著弟子們繼續前進。
向目的地落日山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