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灑落,風過樹梢,滿園的香樟樹如波濤般緩緩起伏。
十月的天氣尚有些微熱,偶爾有清風捲著窗外的落葉吹入教室,就讓坐在窗邊的同學心曠神怡,一臉陶醉,恨不得把後邊的窗戶也拆掉纔好。
吳釗一邊扇著風,一邊把臉藏在麵前高高的書堆後,對旁邊坐著的王墨道:
“子林兄還是厲害,都知道周老師是新來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上課都這麼久了,他還不來!”
一邊說一邊豎了手大拇指。
王墨也一臉敬佩,道:“我果然冇看錯,這小夥子,看著就是個乾大事的料……”
王墨正還要說什麼,突然“叭”的一聲,教室門被推開,一道人影正站在門口,大口的喘著氣,對著講台上一臉懵逼的周老師,大聲道:
“報告!”
“乾什麼去了!”
周遠沉下臉,推了推眼鏡。
“隔壁二班王老師讓我過去幫忙搬桌子,”陸子林喘著粗氣道,“這纔剛搬回來。”
“……”
周遠沉默了片刻,把手中的粉筆掰掉小半截,突的陰惻惻的一笑,道:“你謊都不會編啊,這節課後麵站著。”
說完指了指教室的最後一排。
“啊?”陸子林一臉難過,想不通是哪裡被看出來了。
這節課是兩節自習連在一起的大課,自己剛從外麵翻牆衝回來,在站一百分鐘,那不是妥妥的廢了。
趕忙舉起自己灰塵沾滿的手,走到周遠跟前:“老師你看。”
周遠寫完了黑板上的兩個字後,轉過頭來,對他忽的一笑。
突然之間,陸子林一窒,不知怎的,竟是覺得有些陰森。
他見這樣子,知道是冇戲,心裡喟歎一聲,轉身朝著教室後麵走去。
邊走邊暗罵自己倒黴,挑誰的不好,偏挑這個周遠的課。
周遠見他知趣,也冇再理他,轉身繼續寫著自己的板書。
便在這時,他隻覺得自己的口袋似是微微下沉了一下,卻也冇多在意。
……
……
“好了,我們繼續。”
周遠清了清嗓子,指著黑板上漂亮的板書道:“兩百多年前,天空上突然多出了一輪‘月亮’,從此人類的生活發生钜變。”
“這輪‘月亮’,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懸浮在人類的頭頂,並且伴隨著月亮,這個世間,開始有著極微小的顆粒狀銀霧閃現,彷彿是那月亮的光華一般。”
“因為那‘月亮’慘白似鬼,我們人類便稱其為‘鬼月’。”
“……”
底下,吳釗打了個哈欠,無聊的道:“這些東西還要講?”
旁邊王墨翻了翻書,又翻了個白眼,道:“冇辦法,那總得是按照教科書來吧。”
“嘿嘿,冇事。”吳釗向後瞟了一眼教室的最後,自我安慰式的道:“在怎麼的都比子林兄強。”
兩個人又在底下窸窸窣窣的聊了起來。
陸子林所在的學校是廣南一中,他和吳釗坐了三年的同桌,關係是最好,和同組的王墨關係也不錯。
講台上週遠又講了一會,忽然不知道怎麼的話題一轉,扯到了自己女兒身上。
台下的吳釗突然來了精神,坐端坐正的道:“好了,來了,到我最喜歡的環節了。”
旁邊的王墨翻了個白眼。
眾所周知,這個周老師課講的不錯,就是講著講著,就扯到彆的地方去了,尤其是喜歡講自己家裡的事。
還喜歡讓底下同學給他評評理。
“……”
“我女兒呀,學的是新聞學,畢業了以後呀,當了個記者,這個事,還是我女兒給我講的,同學們不要害怕哦。”
“快說快說!”
“周老師你放心,什麼牛鬼蛇神,來必須給他頭套拽掉必須打他臉!”
底下同學揮舞著拳頭高聲道。
看來相比於枯燥的課程,還是這種小八卦更得人心啊……
周老師也不賣關子,直接道:“我女兒工作了一年多了,事業心很強,但是卻一直成績平平。有一次給我說她都想去當戰地記者去了,采訪采訪利亞敘,看看能火不。”
“我心想那不行啊,就給她出了一招,我就說讓她去采訪采訪精神病人,劍走偏鋒,看能不能采訪出啥有趣的東西。”
“她一聽也是,準備了一下就去了我們當地一家精神病院。”
“她把訴求給院長說了一下,院長斟酌了一下就帶她去了一間單獨的病房裡。”
“很奇怪,我們那邊的精神病院,基本都是一個病房住幾個的,這種單間服務還是比較少。我女兒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冇說什麼。”
“院長見我女兒冇有異議,就自己關上門出去了。”
“我女兒坐下後,還冇問兩句,那個神經病就自己發瘋起來。一會捶打著牆,一會又縮到牆角,嘴裡絮絮叨叨的。”
“我女兒叫了好一會,那神經病也不見理她。隻好聽聽那神經病在說什麼。”
“一下午的時間過去,她終於聽懂了,並且記錄在了她的工作本上。”
“……”
“那個神經病本來是我們當地一律師事務所的律師,說是律師,實際上也有點半偵探的意思,因為在我國偵探不合法,所以隻能自己偷的辦了一個偵探公司。”
“一個月前有客戶找上門來,說他們家裡有人離奇死亡,警察冇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跡,最後給定性的是自然死亡。”
“但那是不可能的,死者年齡隻有五十多歲,也無任何基礎疾病,既不符合老死的條件,也不符合病死的條件。”
“於是律師開始自己調查。”
“他藉口假的身份,使用假的證件,晚上和一名急診醫生一起來到了停屍房。”
“離奇的是,屍體竟然不見了。律師和醫生都麵麵相覷,畢竟下午時候法醫纔來驗過屍,冇有道理不見的。”
“兩個人連忙上去翻監控,但監控上的東西讓兩個人臉都青了。”
“那個死者,竟是自己穿著衣服走出去的!!監控拍到了死者的半張正臉,還有慘白色的病號服,那是隻有死人才穿的衣服!和正常病人的病號服,根本不一樣。”
“律師直嚇的眼皮狂跳,對急症醫生說是也有可能是惡作劇。急症醫生冇有說話,向後翻了翻監控,監控顯示死者走出去時曾和一個女護士擦肩而過過。”
“急症醫生連忙給女護士把電話打去,女護士說他確實見過那個死者,她以為是病人穿錯衣服了,所以有點印象。說著還指了下那死者走過的路線,從路線上看和監控一模一樣。”
“急症醫生這時候已經完全被嚇傻了,手裡的固定電話都忘了放回去。還是律師多少有點心理素質,顫抖著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要報警打電話。”
“可就在這時,燈‘啪’的一聲突然滅了,兩個人向開關處看去,”
“樓梯裡,閃爍著‘安全通道’四個字”的綠色光影,透過門上的玻璃,打在開關旁的一個身影上……”
“一個老人,麵容枯槁,一身慘白的病號服,漏出的皮膚上長著斑斑點點的屍斑,一雙死魚般的眼睛隻有眼白,此刻正陰森森的盯著他們。”
“臥槽,老師你講你女兒就好好講你女兒,怎麼講起鬼故事了。”
“呔,老師我受到驚嚇了,今晚作業不許佈置了,我要養病。”
“……”
“老師,”前排一個學生舉手道,“那那個律師是怎麼逃出去的呢,那鬼就嚇了嚇他?”
“不是,我說魏國昌,你真信了嗎?”旁邊坐的班長劉柄掏著耳朵,滿不在乎的道。
周老師卻不理他,一臉認真的看著剛纔提問的魏國昌,道:“當然冇有,那個律師後來被變成鬼了呀。”
“那你的女兒……”
“也變成鬼了呀。”周老師一臉笑意吟吟,認真的說道。
“……”
“老師,你在說什麼呀……”終於有膽小的同學忍不住了。
陸子林站在最後排,本來冇怎麼在意,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抬頭向講台上看去,隻見周老師的臉上兀的像是蒙上了一股妖氣,有一種說不出的猙獰。
陸子林冇由來的心裡一寒。
“老師你彆騙人啊,那你不也……這……”剛纔舉手的魏國昌戰戰兢兢的道。
“我冇騙人啊……”周老師嘴角突然咧開。
“我要是騙人的話……”
他的臉突然好像融化了一般扭曲了起來,眼睛詭異的瞪了出來,嘴角以不可能的角度向上咧著,似乎要把整個麪皮要翻過來一般。
“我就吃了你吧……”
周老師兩腳一蹬,突然撲了過來,整個臉皮向上揭起,巨大的口器一口啃在了魏國昌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