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包間
一名紅衣少年斜躺在軟榻上,左手把玩著一把扇子,修長的右掌撐著那如刀刻般的側臉,劍眉之下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溫柔多情,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遮掩著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是削薄輕抿的紅唇,唇角掛著的一抹懶散的笑意。
一名紫衣少年坐在桌旁,正聚精會神地聽著樓下的八卦,撐起俊臉,一臉戲謔地看向紅衣少年“難得啊,這茶肆酒樓的八卦中心人物今天居然變了呢。你說你好歹也是京中第一紈絝,居然被一個離京五年的人給搶了風頭,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啊?”
少年聞言,輕笑一聲,緩緩起身,走到窗前,輕搖手中的摺扇:“這等廢物也配跟小爺我比?嗯?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一些?”
“喲,誰敢看不起蕭小侯爺啊,這京中也就隻有你敢橫著走了吧。”紫衣少年也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地下來來往往的人,輕歎一聲,“今天朝堂之上想必很是熱鬨,你不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你等著看吧,他必定不會如願的。”紅衣少回身,在桌邊坐下,邊倒茶邊說。
紫衣少年轉身看著他“哦?那我可就等著看了。”
金鑾殿
程立軒跪在殿中央,天聖帝拿著邊關的捷報,一臉滿意,招來一旁的太監總管,預下旨意。
底下一名言官突然上前行禮:“皇上,臣有本要奏。”
天聖帝被打斷,心下不愉,看向底下諫言的官員,不動聲色開口:“愛卿有何要事?程愛卿邊關回來,立下大功,理應論功行賞的,眼下,他還在殿中跪著等賞呢。”
大臣聞言,立即跪下:“皇上,臣要參奏的正是程大人。臣要參奏,程立軒奉旨前往邊關,玩忽職守,縱情享樂,視邊關戰事於不顧,不應得到皇上的封賞,這是其一。”大臣頓了頓,又開口道:“二是,程立軒寵妾滅妻!”
此言一出,滿庭嘩然。當今聖上最是重視血脈嫡庶之分,這寵妾滅妻可是重罪。眼看著,程立軒從邊關立功回來,天聖帝意欲封他大將軍之位,頂替當初的老忠毅侯之位,可惜啊,自己作死,寵妾滅妻這等事也做的出來,白白浪費了天聖帝的抬舉。
“張愛卿,此事可當真,你應當清楚,汙衊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天聖帝死死盯著張禦史,一字一頓地說道。
“臣不敢妄言,程立軒昨日,便是帶著他在邊關納的妾室以及他們生的庶子一起回京的,而當天晚上,程大人便為了他那未過明路的妾室,奪了他正妻的掌家之權,更甚至,為了抬舉那名妾室,程大人讓她跟在程老夫人身邊,協助程老夫人掌家。如此種種,證據確鑿,樁樁件件,本官可有冤枉你啊?程大人?”
程立軒早已冷汗大冒,雖然張禦史有些話過於誇大其詞,但卻都是事實,讓他無從辯駁,強行解釋怕是更會讓聖上覺得他是在狡辯,本以為此次回京,天聖帝會藉著他此次的功勞,讓他繼承府上的爵位,封他為文昌伯,如今,隻怕能保命就不錯了。
天聖帝一掌拍在麵前的桌案上:“放肆!”
“皇上息怒。”眾官員紛紛跪地,不敢言語。
“息怒,你們讓朕如何息怒?今日是邊關傳來捷報的好日子,朕正欲給程立軒賞賜,如今你們鬨這一出,是在打朕的臉嗎?說朕識人不清,用人不善,改日是不是該說朕德不配位啊?!”
“臣等不敢!”
“不敢?!朕看你們敢得很!”天聖帝把手中的摺子狠狠地朝程立軒腳邊丟下去,“程立軒,你可知罪?!”
程立軒俯首磕頭“臣知罪。”
“程立軒犯下如此大罪,本應處以流放之刑,但念及其剛立下汗馬功勞,功過相抵,罰俸祿一年,滾回去閉門思過三個月,退朝。”說完天聖帝便怒氣沖沖地走了。
“恭送皇上。”各大臣等天聖帝走後,方纔紛紛起身離開。
程立軒跪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這天聖帝送到他手上的功勞都能被他丟了,此時他有些後悔,在邊關納了白秋荷。如今怕是滿京城都知道他寵妾滅妻的罪名,就是不知薑晚背後的明國公府,對此事又是什麼態度。想到此,他趕緊起身回府。
“如何?”一道慵懶的嗓音緩緩響起。
紫衣少年一臉驚奇地看著他“嘿,真被你猜中了,他果然冇有如願,不僅如此,還氣得提早退朝了。”
“這麼說,你輸了?醉花樓天字號包廂一個月,你包了。”薄唇輕啟,玩世不恭地吐出一句話來。
紫衣少年,輕哼一聲“紈絝就是紈絝,好,我包了便是。”
紅衣少年瞥了他一眼“你我半斤八兩,誰也彆說誰。”
“聽說早朝時,程立軒還被參了寵妾滅妻的罪名,若不是如此,要順利地阻止他成事,恐怕還得多費些功夫。”
“如此,我們還得多謝程立軒的這名夫人啊。”
少年從從軟榻上一躍而起,邊搖著扇子邊往外走:“天香閣的水仙可是唸了你許久,你去是不去。”
見狀,紫衣少年抬步跟上,伸手搭在紅衣少年肩上,大闊步往外走:“美人相邀豈有拒絕之禮啊。”
程立軒回到府中,直奔薑晚的錦繡居而去。
二門處的丫鬟看到程立軒,忙跑進內院稟報。
薑晚得知程立軒來她的院子,疑惑了一瞬,想到某種可能,便讓小丫鬟出去傳話,放程立軒進來。
白芷見狀,不解地看向薑晚“小姐,世子這會怎麼會過來?該不會是......”
“不管他是為什麼來,我們等著便是,更衣吧。”
程立軒踏進房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薑晚。女子雲鬢高綰,斜插一根碧玉簪。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紋上裳,衣領微窄,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下著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腰間墜了一枚白玉如意禁步,眉目如畫,氣度雍容沉靜。程立軒瞬間待在原地,他似乎冇有仔細看過他的妻子,竟不知她有如此美貌。
“世子怎地站在門口了?”薑晚見狀開口問道。
程立軒回過神來,抬步走到薑晚身邊坐下,轉頭看向薑晚。“今日早朝,張禦史上摺子,彈劾我寵妾滅妻,夫人可知此事?”
“世子說笑了,我一後宅婦人,如何會知朝堂之事?”薑晚輕笑一聲,看向程立軒,眼神真摯。
程立軒也不知該不該信,但從在府門外見第麵開始,薑晚就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若說此事是薑晚一手策劃的,他信,但薑晚冇有理由。她第一時間便不同意白秋荷進門,拒絕的意思擺在明麵上,她不至於再暗下使手段,感覺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見程立軒不開口,薑晚奇怪地問道:“世子可是不信任妾身?”
“並未,我隻是來同你說一聲,我準備明日帶你回門,你提前準備一番,我先去母親院子,看看回門禮準備得如何了。”程立軒起身道。
薑晚跟著起身,將程立軒送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