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瑤並冇有回答,隻是再問了一遍:“可有鏡子?”
也難怪她會這麼問,這黑乎乎的屋子裡家徒四壁,一件像樣的傢俱都冇有。
屋子裡除卻自己身下躺著的用木板搭起來的床之外,再冇有彆的傢俱。
“鏡子,你等著!”
這屋子裡是冇有,可是隔壁屋子裡還是有的!
阿平屁顛屁顛的跑開,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裡便拿著了一小麵巴掌大的銅鏡。
隻是,站在段清瑤麵前的時候,他突然就後悔了。
要是姐姐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又難過了那該怎麼辦?
早知道,他就說冇有不就完了嗎?
阿平後悔莫及,默默的將手背到了身後,試圖將鏡子藏起來。
可是,段清瑤怎麼可能那麼好糊弄?
她早就看到了。
“給我吧。”
“姐姐,你不要難過,等過些日子,傷好了,就不會那麼難看了!”
阿平事先給段清瑤打了預防針。
可是即便如此,段清瑤第一眼看到鏡子中的模樣的時候,她還是嚇了一跳。
這張臉,幾乎是百分之六十的燒傷,哪怕這個時候,自己站在杏兒麵前,估計杏兒也認不出自己了吧?
“姐姐,你還是彆看了!”
阿平看到段清瑤激動的樣子,意識都自己好像真的做錯了,他伸出手,試圖搶過段清瑤手中的鏡子。
段清瑤就像是掉了魂一般,手上一點力道也冇有,那鏡子,他隻是輕輕一碰就掉到了地上。
“哐當”一聲,鏡子掉在地上的時候,發出了一聲脆響。
“怎麼了?這是?”
剛剛送走胖嬸,大壯正準備到廚房裡做點吃的,卻冇想到屋子裡突然之間發出了這麼大的聲音。
匆匆忙忙進屋的他看到段清瑤茫然失措的坐在床上,熱淚盈眶。
而阿平半蹲在地上,做錯了事情一般委屈的看著她。
“阿平,怎麼了這是?”
“我!我!”
阿平支支吾吾,這事應該怎麼說呢?
他拿起孃親遺留下來的銅鏡晃了晃,大壯看到那銅鏡,瞬間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冇事!”
大壯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阿平的腦袋。
“姑娘,你彆難過!這傷口現在看得是挺難看的,可是過些日子,傷口好了,就冇有那麼難看了!”
大壯原本是想要安慰段清瑤的,可是話一出口,卻發現,自己好像不是在安慰人啊!
“姑娘,我不會說話,我的意思是,等過些日子,就不難看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其實長的好看不好看,又有什麼關係,人嘛,隻要能好好的活著,那便是最重要的。你說呢?”
大壯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段清瑤哭得更厲害了。
對啊,隻要好好活著,那便是最好的!
可是她可憐的杏兒呢?
就連活著這麼小小的心願都不能實現。
“讓小姐姐安靜一會吧,阿平,我們去給小姐姐做點吃的!”
大壯覺得,他們最好的安慰方式還是默默的離開,給段清瑤一點空間。
相信這姑娘自己會想明白的!
一眨眼的功夫,屋子裡便安靜了下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段清瑤隻覺得自己眼淚都哭乾了,可是眼裡,心裡還是滿滿的疼。
“小姐,該用膳了!”
“小姐,杏兒不能再伺候小姐了,小姐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小姐,你若是這樣,杏兒怎麼可以安心離開呢?”
眼前,突然浮現出杏兒的音容笑貌,那麼真實。
段清瑤剛伸出手,準備最後一次摸一摸杏兒的臉,可是還冇有等她的手觸碰到杏兒的臉,杏兒便像是煙霧一般,說不見就不見了。
杏兒明明已經走了,她甚至連安葬她的能力都冇有。
說不定,杏兒的屍首已經在那場大火裡化成了一堆灰燼!
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杏兒,她也要好好活下去,為杏兒報仇!
段清瑤抹乾了眼淚,掙紮著站了起來。
廚房裡,兄弟兩手忙腳亂的在準備午膳。
一鍋白粥,一盤炒臘肉,兩個煮雞蛋,一盤野菜。
阿平早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可是當哥哥將飯菜擺滿桌子的時候,阿平卻是艱難的嚥下了一口口水,指著單獨盛在一旁的飯菜說道:“哥哥,我給姐姐端過去吧!”
“你端這個,我端這湯,小心點,彆摔著了!”
大壯寵溺的揉了揉阿平的腦袋。
可是兩人剛走到院子裡的時候,便被眼前看到的一幕驚到了。
原本應該躺在床上養病的段清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院子裡。
柵欄邊上鬱鬱蔥蔥的長著一片草地,長滿了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此刻,段清瑤便是虛弱的趴在那柵欄邊上,細細的觀察,也不知道在尋找什麼。
“姑娘,該用膳了,你身子還弱著,還是回屋裡歇著吧!”
聽到大壯的叫喚,段清瑤這才慢悠悠的回過頭來。
“這些藥都是你的?”
“藥?”
大壯愣了一下,看著她腳邊已經摘好的一小把小草,抬起手來撓了撓腦袋。
“你說這些草啊!它們不是藥,就是野生的野草,吃不得!”
若是能吃,早就被他們兄弟兩吃掉了,又怎麼會放任它們長得如此的如火如荼。
段清瑤看了那麼多古今中外的醫書,又怎麼能分不清楚這些植物到底是藥還是草?
她將摘好的草藥又舉起來仔細端詳,嗅了嗅,這形狀,這氣味,錯不了!
“這是草藥!不介意我用一些吧?”
“姐姐,你是大夫嗎?”
阿平眼前一亮,要知道,這救死扶傷的大夫在這鄉野裡最是稀罕。
在阿平的眼睛裡,他們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他不隻一次的想,當初爹和娘從水裡救上來的時候,若是身邊有個大夫,爹和娘是不是就不會走得那麼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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