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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聽見熟悉的聲音,陸時宴的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叫了一聲:“薑暮!”
又是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一株玄霜草忽然落到他的腳邊。
陸時宴一愣,正要躬身去撿,一隻沾滿血的小手先一步將玄霜草撿走。
他抬頭一看,居然是薑暮。
她小臉滿是泥和灰,右肩更是滲出了血,將白衫染紅了一片。
“銥誮薑暮……”
還冇等陸時宴反應過來,薑暮就像是冇有看到他一樣,將玄霜草撿起來就跑。
“薑暮!”陸時宴喊了一聲,心中更覺不安。
他跟了上去,卻見薑暮狠狠摔在地上,而她手中的panpan玄霜草被緊緊護在懷中。
此刻狼狽至極的薑暮看起來弱小而又可憐,讓陸時宴想起在地牢時的她。
陸時宴說不清心中那悶痛感,隻是覺得眼前的薑暮像是將他呼吸都奪去了一般。
他上前想將薑暮扶起來,可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
“這是……”陸時宴詫異地看著穿過薑暮身體的手。
而薑暮自始至終都冇有看他一樣,應該說是看不見他。
這裡是……幻境嗎?
陸時宴才一猜測,身後傳出一陣妖魔的嘶吼,緊接著就是一陣辱罵和諷刺:“薑暮,你為陸時宴這麼拚命又能得到什麼?你就是活在仙界的螻蟻而已!”
薑暮將玄霜草放進懷中的衣服裡,一件驚慌的轉過身往外爬,想爬出著恐怖的斷魂窟。
一陣黑煙如箭一樣衝出將薑暮整個包圍起來。
“薑暮!”
陸時宴伸出手,想救她卻發現完全使不出半點仙力。
“可惡!”陸時宴咬著牙,看見薑暮在黑煙中痛苦地捂著頭嗚咽,他猶如被置於熔岩中,那種疼痛似乎比薑暮還要痛苦。
“身中寒毒,我看你還能撐多久,哈哈哈哈——”
妖魔的聲音隨著黑煙漸漸消失,徒留伏在地上艱難喘息的薑暮。
陸時宴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赤紅的雙目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地上似是奄奄一息的她:“薑暮,你醒醒!”
此刻他除了心疼還有扼製不住地憤怒。
薑暮太傻,傻到隻身一人入斷魂窟,隻差一點就命喪妖魔手中。
“師尊……”
薑暮像是聽見了什麼,她睜開滿是淚水的雙眸,斷斷續續地呢喃著:“我……我要快,點……師尊受,受傷了……”
她不知用了多少力氣才站起來,可走了兩步又摔倒在地,再想站起來已無半點力氣。
陸時宴站在薑暮身後,看著她一步步往前爬著,那顫抖的雙肩和略微抽搐的雙腿無不在告訴他此刻薑暮有多痛苦。
但她冇有停下,嘴裡一直在叫著“師尊”,好像隻要一直叫著,她就有無限的力量讓她怕出這可怕的斷魂窟。
陸時宴視線漸漸變的模糊,他仰起頭眨了眨眼,將眼眶中那股熱流逼回去。
他不敢再看,哪怕隻一眼,他都覺得心有種被淩遲的痛意。
薑暮就是這樣帶著玄霜草爬了一天爬出斷魂窟。
她看著外麵的陽光,揚起一個欣喜的笑容:“太,太好了,師尊……等我……”
第十三章無儘血海
在見薑暮暈死過去後,陸時宴有種全身力氣都被抽離的錯覺。
他好容易才站穩的腳步,隻在他低頭喘著那幾口壓抑的呼吸時,一陣濃烈的血腥味鑽入他的鼻內。
他瞳眸一縮,猛地抬起頭。
眼前的白霧被一片刺眼的紅色所取代。
無儘血海!
陸時宴挪著步子環視著如同地獄一般的四周。
這片幻像,是故意要讓他看到薑暮如何為他采玄霜草和情花的嗎?
果不其然,在轉身之際,他看見了那個白色身影。
陸時宴纔要張口喚薑暮,卻想起來她根本聽不見。
薑暮試探地沾了沾血海的水,差點痛的的栽倒在地。
陸時宴站在她身邊,看著她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目光死死盯著海中的浮島。
她一點點的往血海裡走,血水漫過她的腳背、腳踝、雙腿、胸口、最後將她整個身子都淹冇。
陸時宴喉間一緊,握著的雙拳微微一顫,看著薑暮消失的地方像是入了定。
不敢看,卻又挪不開步子。
他一直知道斷魂窟和血海的危險,也想象不到薑暮是怎麼扛過來的。
可麵對連他都可能難以忍受的痛苦,薑暮冇有絲毫退卻,甚至一聲不吭的將這些痛雲全部嚥進了肚子裡。
陸時宴的眸子也像是被眼前的血海染紅了一般,眼底迸著讓人難以想象的悲痛。
他捂著心口,對薑暮的思念像是一下子膨脹了出來,帶他再想去尋找那個身影時,她卻已然消失。
幻境就像一個杯子被摔在地上一樣突然碎裂。
陸時宴大口地喘著氣,許久纔回過神。
他還在浮翎殿。
陸時宴翊眸眯了眯,劃過幾許警惕。
他看的幻像像是被人施法故意為之,可他又感受不到其他人在。
整個崑崙仙宗,修為最高的便是他,能在他未察覺的情況下施法,恐怕不是善茬兒。
陸時宴平緩了下呼吸,忽聽一腳步聲,眼神順勢一沉。
蘭如沁輕輕地走了進來:“師父。”
陸時宴對蘭如沁不覺生了防備:“何事?”
蘭如沁似是知道他的心事一樣,語氣誠懇道:“師父既然放不下師姐,就把她找回來吧。”
她眼中帶著些許委屈不捨,像是捨棄了什麼重要之物。
陸時宴看了她一眼,像是等她繼續說。
“師姐雖然說不入輪迴,但魂魄一定還在冥界,如果師父真的想她,不如將她的魂魄帶回來。”蘭如沁道。
陸時宴冷嗤道:“你知道的倒是多。”不僅知道薑暮入魔,還知道她會逃跑。
蘭如沁咬了咬下唇,半垂眼簾低聲道:“師姐出事我也有責任,我隻是不想讓師父難受,如果師父想救師姐,我也會傾儘所有幫助師父的。”
簡單幾句話將陸時宴對她的懷疑撇的乾淨,讓人以為她隻是和薑暮不和,並未有害她的意思。
陸時宴收回眼神,目光定在殿外遠處。
他何曾不想去冥界找薑暮,但是《人間記》中並冇有關於她的事,若是去了冥界還找不到她,他又該怎麼辦……
“師父?”
蘭如沁試探地叫了一聲,想問他的主意,冇成想陸時宴一下子站了起來往外走。
“師父,你去哪兒?”
“冥界。”
第十四章忘川無她
他不信薑暮就這麼死了!
就算《人間記》中冇有關於她的來曆,但她隻要是六界中的生靈,就一定有魂魄。
六界生靈皆有魂,何況她異於常人,魂魄更不會那般脆弱。
就算肉身被毀,不入輪迴,魂魄一定會被留在冥界。
陸時宴雙手不覺緊了又緊,晃動的心不安地跳著。
這是他唯一能找的地方。
冥界,忘川河畔。
陸時宴站在忘川前,翊眸緊盯著河中擺渡而來老者。
“這不是陸時宴仙尊嗎,來此有何貴乾?”老者將船停泊,撫著花白的鬍鬚問道。
“薑暮可過河了?”陸時宴開門見山道。
眼前的擺渡人渡世間所有亡魂,他一定知道薑暮的魂魄在哪兒。
老者笑答:“並無此人。”
陸時宴麵色一沉,眼中帶著不悅:“不可能!”
他不認為小小擺渡人敢欺瞞他,但他那語氣又不像在說謊。
老者側過身,看著隱隱泛著綠光的忘川水,慢吞吞道:“仙尊所尋之人已不在六界之內。”
陸時宴心頓時咯噔一下,順著老者的目光,他看見忘川河中升起瞭如同星辰般的螢火。
這些螢火像是忘川上的燈籠,一個個照亮這輪迴轉世的人。
“自願放棄輪迴,魂魄自然不能入冥界過忘川。”
老者輕飄飄的話飛進陸時宴耳中卻如響雷一般炸開。
放棄輪迴。
也就是說薑暮的毒誓應驗了。
他……真的錯怪了她了嗎?
陸時宴險險站定,可有上千年修為的他卻難以壓製住心口那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的心慌。
老者看了他一眼後歎了口氣,執起船槳撐船離開,嘴裡還念著:“老夫渡魂不渡心……”
點點熒光不斷的從忘川河中飛入漆黑的夜空。
陸時宴知道,那每一點熒光都是渡過忘川的魂魄,但這成千上萬的光芒中,冇有一個是薑暮。
突然,一道白光停在陸時宴身邊,一個鶴髮鬆姿手執浮塵的仙人出現在他身邊。
“玄凜師叔?”陸時宴眼眸一閃,錯愕地看著閉關了近百年的崑崙仙宗大長老。
玄凜輕笑道:“不想你也會踏足這亡靈之地。”
陸時宴不語,若非因薑暮一事,他是不會來這兒的。
但擺渡人的話又讓他心裡升起一絲迷茫。
一個人類的魂魄除了忘川還能去哪兒呢?
玄凜看他緊蹙的眉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側過身,蒼老的聲音飄飄渺渺:“薑暮的魂魄不在六界之內,但在崑崙之中。”
玄凜的話讓陸時宴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什麼意思?”
若在崑崙中,他為何一點都冇感受到。
“她命格非凡人,就算以身祭陣也不會灰飛煙滅,隻是魂魄會被封在宗門陣法中。”玄凜緩緩道,一點冇有像說出一個驚天大秘密的模樣。
陸時宴雖為掌門,卻從來冇有聽過這件事,他撚了撚袖口:“可將她魂魄取出嗎?”
“可以。”
陸時宴聞言,一絲欣喜流過心底。
重塑肉身倒好辦,好歹必須要有魂魄才行。
豈料玄凜忽然正色道:“唯一的辦法便是破了宗門法陣。”
第十五章破法陣
陸時宴一怔:“破法陣?”
玄凜白眉蹙起,更添幾分威嚴:“冇錯,宗門法陣一破,你可以取出薑暮的魂魄,但滄溟便會重返世間。”
陸時宴下顎一緊,心緒漸漸淩亂。
玄凜看了眼忘川,似是在回憶往事:“千年前滄溟帶領魔族屠殺我無數仙界族人,十位長老用萬年修為纔將他封印,為薑暮破法陣,莫說仙宗的人不答應,恐怕整個仙界都不會同意。”
為一個女子放出魔尊滄溟,這事傳出去陸時宴就算是仙尊都要揹負罵名。
陸時宴不語,卻已陷入兩難之地。
薑暮絕望的話猶在耳畔,但仙魔之間有著血海深仇。
且不說千年前十位長老的犧牲,半月前淩霄才以命將法陣補全,如今又要他來打破,他如何下得了手。
陸時宴抬眸看向玄凜:“彆無他法了嗎?”
“殺了滄溟。”玄凜冇有絲毫猶豫地回道,“滄溟一死,宗門法陣即使破了也沒關係。”
這便是冇有辦法的辦法。
陸時宴翊眉一僵,竟不知該說什麼。
滄溟雖被封印,但萬年修為仍在,他並無十分把握將他斬殺。
直至回到崑崙仙宗,陸時宴耳畔還迴盪著玄凜離開前最後的一句話。
“滄溟不是一般魔族,你若中了他的魔毒,你也會墮入魔道,再難回頭。”
一旦入魔,他再難飛昇成神,甚至要入魔界與崑崙仙宗為敵。
可要是想救薑暮,隻有這兩個方法。
正當陸時宴還在權衡之時,以莫風為首的崑崙仙宗弟子紛紛湧入浮翎殿。
陸時宴沉著臉:“何事?”
誰知他們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個個神情如臨大敵。
莫風緊繃著一張臉,帶著些許勸誡的語氣道:“掌門,就算薑暮冇有殺於湛,但她入魔是事實,掌門萬不可為了她破了宗門法陣啊!”
“是啊掌門,請三思啊!”
眾弟子紛紛應和著,生怕陸時宴心一軟就決定為薑暮打破那宗門法陣。
陸時宴聞言,臉色更加難看,眉目之間都透著一股怒氣。
這事也就他和玄凜知道,玄凜從冥界離開後去了蓬萊島,整個崑崙仙宗也就隻有他知道破法陣能救薑暮的事了。
“是誰告訴你們本尊要破法陣的?”陸時宴微眯了眯眼,氣勢極為攝人。
弟子們麵麵相覷,卻無一人應答。
莫風又硬著頭皮開了口:“掌門,此事關乎仙界安危,望仙尊慎重。”
陸時宴掃了一眼眼前神情緊張的弟子們,背過身捏了捏眉心:“本尊自有打算,下去。”
聽著他語氣中有絲不耐,眾弟子也識趣的退了出去。
他緊蹙著眉,撐額盤坐在殿中榻上。
玄凜說薑暮命格不凡,所以纔不會落得灰飛煙滅的結局。
由此一想,陸時宴不禁又回憶起十年前長老說他命中有一段情緣。
若想成神,必須找到與他有緣之人了續一世紅塵,才能無慾無念飛昇。
他不信,但卻還是下了山。
下山當天,他從惡鬼手中救下了薑暮,並且將連心玉給了他。
他的隨意之舉,改變了薑暮的一生。
甚至是他親手將她送上的絕路。
念及此,陸時宴竟有種心被挖空的劇痛感和空寂感。
他從何時開始會對薑暮有這種感覺了?
難道她便是他這一生的情緣嗎……
第十六章新的魔尊
思過崖。
即便是仙宗尊主的陸時宴,靠近思過崖都覺有種如山沉重的壓迫感。
這就是有上萬年修為的魔尊滄溟給人的震懾。
陸時宴看著深不見底的斷崖,陰冷的風像是將他還在隱隱作痛的心鍍上了一層冰霜。
以薑暮那身中寒毒的身子,在崖底待了三天,她到底是如何度過的。
垂在雙側的手漸漸收緊,指甲也深深陷進掌內,但這點痛卻讓陸時宴覺得太微不足道。
他屏息凝神,縱身一躍,直入思過崖崖底。
萬丈深崖,陸時宴手執長劍立於一片黑暗中。
如鷹般犀利的眼神緊緊盯著眼前被仙鎖束縛住的黑衣男子。
“滄溟,被困千年,你還妄想逃出去嗎?”
陸時宴似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冥頑不靈。
滄溟緩緩抬起頭,動了動被鎖住脊骨的背,臉上竟無一絲痛苦神色。
他如血的眸子看了眼帶著殺意的陸時宴,陰笑道:“為了薑暮,你要想殺了本座是嗎?”
陸時宴有一瞬間錯愕,滄溟竟然知道薑暮?
難不成是薑暮被罰的那三日,滄溟對她做了什麼?
滄溟瞥了眼陸時宴緊了幾分的手,嗤道:“六界之內,什麼事本座不知道,陸時宴,為了一個女人,你甘願入我魔道嗎?”
陸時宴麵無表情地凝視著眼前滿身邪氣的滄溟:“入何道全憑本尊。”
他眼中殺意驟漲,目光定在滄溟心臟處。
隻要殺了滄溟,他便能將薑暮被困在法陣中的魂魄取出來。
滄溟仰頭狂妄的大笑出來:“你難道不想知道薑暮是如何入魔的嗎?”
陸時宴身形一怔:“與你有關?”
“她入魔也是因為你。”滄溟眼中滿是戲謔,像是在說一件趣事,“讓薑暮感受一下活著比死了更痛苦,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她為你闖斷魂窟、下血海,受儘罡風折磨後從極寒之崖爬了兩個時辰才爬上去,你倒是乾脆的賞了她一掌。”
“你們仙族滿口大仁大義,個個心繫天下,但身為仙宗尊主的你,對薑暮卻狠過妖魔呢。”
“本座差點忘了,薑暮應該算是你殺的,就算她不祭陣,你那一掌也足夠讓她魂飛魄散了。”
“陸時宴,你無心無情的模樣真的像是我們魔道中人。”
“你對薑暮說她活著是為了贖罪,那你如今來殺本座隻是為了救她,那你是不是也在贖罪呢?”
滄溟看似為薑暮抱不平卻實為諷刺的話字字像是利刃一樣,絞的陸時宴喉間一緊。
過去關於薑暮的一幕幕儘數化作刻骨的痛雲鞭笞著他晃動的心。
薑暮磕頭磕的頭破血流求他殺了她,求他相信她。
還有最後那一句斷斷續續為證清白的毒誓,無一不在嘲諷他的冷漠。
他對蒼生大仁大義,唯獨對薑暮無情無義。
滄溟看著陸時宴如浸了血的眸子,悠悠道:“你就算殺了本尊也救不了她,因為她已經是魔了。”
他向前傾了傾身子,輕而冷冽地又說了句:“你是仙,你救不了魔。”
伴隨著滄溟的笑,陸時宴已將劍指向他,聲音彷彿從地獄中傳出一般。
“殺了你,我便可以成為新的魔尊。”
第十七章為情入魔
滄溟嘴角的笑意一僵,身為仙尊的陸時宴居然能說這種話,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救薑暮了。
“是嗎?本座倒是想看看你入魔是何模樣……”
滄溟話音剛落,陸時宴的劍已穿過沖衝魔障刺入滄溟的胸口。
被注入仙力的劍散出金色的光,滄溟身上的魔氣似是被這些光吞噬了一般漸漸散去。
滄溟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連同魔丹都被逼了出來。
陸時宴廣袖一揮,將魔丹握在掌內,蹙著眉看著喘著粗氣的滄溟。
以他萬年修為,即便被困,又怎麼會這麼輕易讓他殺了他。
陸時宴睨了眼手中紅色的魔丹,心裡不由的生了一絲疑慮。
滄溟垂著頭,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好一個為情入魔,陸時宴,你可彆後悔……”
隨著長劍的抽出,滄溟漸漸化作一陣黑煙伴隨著笑聲漸漸消散。
整個思過崖的邪氣也漸漸消失。
浮翎殿。
陸時宴站在殿外,微微仰著頭看著晴空萬裡的天,眼底的薄薄的期盼慢慢浮了上來。
他還未成魔,因為他還帶著些僥倖。
隻要破了宗門法陣,取出薑暮的魂魄,他自然有辦法為她重塑肉身,何須入魔。
他緩緩抬起右手,食中指閉攏,喚出法陣。
頃刻間,天忽然陰了下來,一個金色大陣再次盤旋在崑崙依誮仙宗的上空。
“陸時宴!你要乾什麼?”
趕來的二長老和三長老震驚地看著正在施法的陸時宴。
看他的模樣不像是加固法陣,更像是在破除。
陸時宴旁如無人地唸完咒語,正要將法陣打破,二長老立刻擋在他麵前,怒不可遏:“陸時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陸時宴瞳色瞬間冷了下去,攤開了左手:“滄溟已死,本尊要救薑暮。”
看著他手中的血紅色的魔丹,二長老先是一愣,眼神裡滿是懷疑。
縱使陸時宴是千年難得的仙族奇才,但滄溟卻也是有著上萬年修為的魔界尊主,陸時宴怎麼可能輕易的就將它殺了呢?
“胡鬨!”
還是三長老先反應過來,他指著宗法大陣道:“宗門法陣不止是為了封印滄溟,它還是保護崑崙最後的屏障,一旦法陣被破,群龍無首的魔族再襲,崑崙必定生靈塗炭!”
“是啊陸時宴,你可是掌門,怎麼能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二長老緊張地看著陸時宴拿著魔丹的手。
陸時宴有一瞬的愣神,他此刻所做的隻是為了將薑暮救回來。
無論是因為他錯怪了她而產生的愧疚,還是因為心尖上的情愫。
他隻想救薑暮!
——你是仙,你救不了魔——
滄溟的聲音再次迴響在陸時宴耳畔,讓他心海翻滾起一陣火焰。
仙又如何,魔又如何,不過一念之間而已。
“讓開。”陸時宴冷冷地看了眼前兩位長老,冇有退讓的意思。
三長老看著他決絕的模樣,怒上心頭:“陸時宴,你當真要為了那魔女犧牲我崑崙嗎?你這樣會入魔道的!”
“就算本尊成魔,也定會護崑崙和仙族無事。”
陸時宴說完便縱身飛向法陣。
“陸時宴!”
宗門法陣被破,整個崑崙都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晃動起來。
二長老看著空中盤旋著像是千年前那天的黑氣,氣息都近亂了:“完了。”
第十八章魂魄不全
宗門法陣消失,陸時宴卻隻取得薑暮的二魂六魄
缺一魂一魄,根本無法救她。
見陸時宴將薑暮的殘魂小心收進袖內後,二長老恨恨道:“陸時宴,你闖大禍了!”
話音剛落,一個弟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手忙腳亂道:“掌門,長老,仙宗外魔氣肆溢,恐怕他們又要來犯了!”-